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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海格特池塘

前幾天去海格特池塘（Highgate Ponds）游泳，有位一絲不掛的中年人手持夾板走過來，要求我在他的請願書上簽名。對我來說這好像還是個前所未有的遭遇。就憑他那大義凜然的風度我便當即決定，只要他的主張無悖良知，就簽名支持。結果發現，他原來是希望擴大池塘邊上圈起來讓人裸體享受日光浴的那塊地盤。

與天鵝共泳

海格特池塘坐落在倫敦最大公園漢普斯特德荒野（Hampstead Heath）的東側，我多年前剛到倫敦，便有朋友把它介紹給我。這裡其實有好幾個連起來的池塘，是在 17、18 世紀截斷一條小溪修的蓄水池，給當時的倫敦城供應自來水。19 世紀末、20 世紀初它逐漸成為游泳愛好者彙集的地方，而後有一個池塘被劃為男人池，一個劃為女人池。來到海格特一是可以在綠地和樹叢環抱，沒有放進任何化學藥劑的水裡與天鵝和大鷭一起游泳，二便是從水裡出來後能夠盡情地讓陽光照射全身，無需遮掩，讓人感到自由自在。

悠閒自得

但這個所謂的天體陽光浴場只是個用綠色鐵皮圍起來供游泳者更衣的地方，長不足 30 米，寬不過 8、9 米，而且全是硬硬的水泥地。儘管如此，夏天的週末若是陽光明媚，還是會熙熙攘攘，人滿為患，有的打羽毛球，有的聊天，有的看報，有的索性鋪下毛巾躺下來睡上一覺，悠閒自得。對於雲集這裡的人來說，圍欄外面雖有寬闊舒適的草灘，但去那兒至少也得穿上條游泳褲，因而也就失去了自由感。

有傷風化？

幾年前有位來游泳的律師卻抱怨說，許多赤裸裸的軀體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有傷風化，說這讓他沒法帶著自己的孩子來游泳，並威脅就此要跟池塘所屬的倫敦金融城打官司。這種不贊同裸露身軀者在英國還有不少。有的人覺得，想無拘無束脫衣服的人不過就是追求通過暴露得到性方面的滿足。管理部門後來找了個折衷方案，在更衣場中間修了一堵牆，把三分之一的地盤隔出來繼續讓人裸曬，其他部分則貼出告示，規定不得裸露。更衣的地方居然貼出「不得裸體」的告示，多少有點滑稽。

「英國人的毛病」

發動這次請願，要求我簽名的人叫麥克‧皮科克（Michael Peacock）。他說他現在已經收集到 600 人簽字支持。「我就是喜歡曬太陽，喜歡身體裸露，我為自己的身體感到驕傲，並且喜歡跟其他裸體的人聚在一塊。」他說，德國每個公園都辟出一塊地方給裸體的人，英國人也都應該有裸體曬太陽的地方。如今英國海邊有幾十處裸體游泳盛行的海灘，但經過地方政府批准或者地主正式同意的不過有十來處。「這是個典型的英國人的問題，我們這個國家為什麼就非得老這麼假正經？」

歷史淵源

裸體主義作為一個概念，據說是個叫勃朗松（Jean Baptiste Luc Planchon）的 18 世紀比利時人提出來的。他認為這樣生活更自然，也更健康。近代的裸體主義從 19 世紀在德國興起，主要就是作為一種健康生活方式推廣起來的。陽光的沐浴被看作是對付結核病和風濕病等病症的妙方。當時也有一些倡導者把它看作是對抗社會強權束縛或者克服個人心裡壓抑和愧疚的手段。

Nudism 還是 naturism

20 世紀初年裸體主義逐漸在歐美傳播開來。現在英語裡有兩個詞說它，一個是 nudism，一個是 naturism。在美國，這兩個詞基本通用，但在英國前者往往是描繪裸體現象，而後者更多作為一種理念，和整個一套個人、家庭以至社會的生活方式。不管是主張使用哪個詞的人卻大都會強調，他們的追求與色情和性慾是不相干的。

千萬小心

在我來說，皮科克先生的請願倘若成功，甚至若他能把天體浴場擴展到池塘外圍的草灘綠地上也無傷大雅，只要周圍掛出告誡路人前方是裸區就行了。可是對於參加他的請願行列還是擔心做錯了，因為幫助人更全方位地進行日光浴是否是好事我充滿著疑慮。即便穿上游泳衣褲的話，我也勸各位儘量少曬點太陽，曬的話，務必擦足了防曬油。患上皮膚癌可不是好事。

2008.09.05 BBC 中國網